月牙见状，仍是不服气，小声嘟囔道：“我就是觉得，六姑娘不是以前的六姑娘了，您这番心思只怕花了也是白花，没准儿还叫六姑娘冷嘲热讽的。”

乔萱这才知道月牙的一番用意都在这里，脚步就慢了下来，望着月牙腮帮鼓鼓的脸，正色道：“可是，从前那个六姑娘就是被我给弄没的呀！我不负责，又要叫谁去负责呢？”

月牙嘟着嘴，还是有些不甘愿：“那也不能全怪……”

“好了好了，都有不对的地方，但我也没有那么清白不是？”乔萱忙打断了她，反过来安慰道，“你就别担心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两人只顾着说话，不妨乔萱脚下一个没留意，在门槛上磕了一下，幸而月牙扶得稳，并未出事。

可这一下动静却让巧月起了警觉：“姑娘，外头好像有人。”

“快去看看。”乔芯迅速收好了首饰，将匣子重新放回了原处。

“糟了，是五姑奶奶。”巧月透开了半边窗户，不禁惊呼一声。

乔芯闻声，赶紧也扑到窗前来瞧。

那边乔萱也意识到，恐怕要暴露了，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跑。

这场景看在乔芯眼里，却让她有了另一个与事实截然相反的猜测。

“乔萱，你给我站住！”乔芯大吼一声，一双眸子愤恨地瞪着外头，三步并做两步朝外跑去，巧月拦都拦不住。

月牙见势不好，忙要拉着乔萱跑开：“少夫人，咱们快走。”

“这样不礼貌。”乔萱心想都是一家子姐妹，有什么可跑的，万一叫族里其他女眷们瞧见了，还不得笑话她们姐妹两个不稳重，便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有什么事儿吗？”

乔芯横眉怒目上前推搡了一把，指着乔萱的鼻子质问道：“你又在偷听什么呢？对，我是想给我姨娘办场法事，怎么了，你要去告状吗？”

这个时候乔萱该回答什么呢，直接说“好吧，你去办，我不会做声的”？说出来也得有人信啊，就是有人信了，乔芯能信吗？换位而居，乔萱要是站在乔芯的立场上，首先也会想这应该是在刨坑，等着自己傻傻地掉进去了，就人证物证俱在了，到时候乔其廉就没法偏袒了。

如此想了一番，乔萱觉得还是先避重就轻地稳住人，别吵起来，惹得人围拢到这边看好戏才是。

“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听见。”说着，乔萱一脸平静地作势要走。

乔芯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在我面前，你还装个什么呢？”

乔萱还是耐着性子，微笑道：“我保证，我方才没有听到任何话，就是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

这么说来，那就是听到了。乔芯并不相信乔萱会放过自己一马，死死拽着不让她走。

一旁的巧月暗道不好，不管乔萱是怎么打算的，真不说还是假不说，这些话要是被听到了就只能认栽。乔萱就是庶出，那也是乔芯的姐姐，没有妹妹绊着姐姐不让走的道理。何况绊着人有什么好处呢，乔萱又收买不了，更不可能把她关起来，该说的还是会往外说的，倒不如说话和软些，兴许乔萱真没打算为难乔芯呢。

“姑娘，既然五姑奶奶这么说了，咱们就回去吧。”巧月拽了两下，见乔芯还是不动地方，手仍拉着乔芯，眼睛却哀求一般地望向乔萱道，“姑娘别急，五姑奶奶是个善心人，又与大奶奶极好。要是为这个事儿吵嚷起来，莫说大奶奶又得头疼了，府里还有老太太呢，惹得她老人家不舒服了，岂不罪过？”

乔萱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才要附和两句，好叫巧月劝着乔芯一些，却不想乔芯太过激动，拉扯间一个用力，就把乔萱往后推了一把。乔萱重心不稳，一脚踩在了石子路旁的泥地里，加上这两天总是时不时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脚下一打滑，额角便重重地磕在了道旁的梧桐树上。

“哎呀，少夫人！”月牙惊叫出声，转头对着乔芯高声反驳道，“六姑娘，你怎么不讲理呢？我家少夫人没想为难您，方才还吩咐我说，若是六姑娘要当首饰，让我悄悄地替您赎出来，别叫外头传闲话，这能是害您吗？”

乔芯闻声不由愕然，看着乔萱一脸痛苦地扶着额头，一时就说不上话了。

巧月忙上前查看伤处，月牙却重重打掉了她的手。

空气中清脆的打手声又让乔芯似醒悟了一般，将巧月拉了回来，冷对乔萱道：“你这是猫哭耗子，我才不信！你们主仆两个，空口白舌说了这些，让人上哪儿对证去？”

乔萱只觉额角疼得发麻，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并不想多计较，任由乔芯唱独角戏似的又说了好些难听话，才被巧月拉开了。

月牙沉不住气想上前去理论，乔萱立马喝住了她：“你这丫头，我都这样了，你又要去哪儿？”

“少夫人……”月牙撇撇嘴，委屈得不行，又见乔萱的额角已有些红肿，忙道，“奴婢知错了，奴婢先扶您去上药吧。”

巧月看着乔萱走路歪歪斜斜的模样，扯了扯乔芯的衣袖，轻声分析道：“姑娘，好像真的不干五姑奶奶的事儿，她要是想闹，您推的那一下，她又如何会忍着呢？”

乔芯却听不进去，疾言厉色地反问道：“连你也要跟我作对不成？”

简单上过药之后，乔萱又回了正院。

乔大奶奶听见有脚步声，就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瞧可不得了，忙起身指着乔萱上了药水的额角问道：“这是怎么了？”

乔萱不忙着回答，回头警告似的看了月牙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这才转过来，轻描淡写地回说：“下雨了，地上有些滑，不小心往树上磕了一下。”

乔大奶奶朝屋外看了一眼：“这雨下得是急了些。”又对月牙板了一下脸，“月牙，你也是从这府里出去的，我可得说你两句了，明知道现在正是你家少夫人伤心难过的时候，怎么也不精心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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