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临从没想过沈羿卿会正面回应他的情绪，所以他停住了，就连反驳自己不是霍九临都忘了。

房中气氛有些沉静，沈羿卿看上往固然很安静，但实在心坎也很忐忑，三年多了，在这场情绪里他一直处于被动的一方，而且是霍九临追，他拒，从未回应过。

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问了这样一句，经常告诫自己遇事要冷静，却终于还是激动了，但说到底，心里却没多少悔意。

“阿卿，你是筹备吸收我了么？”

霍九临的声音仔细听的话还带了几分颤意，沈羿卿忽然拉起被子躺下，背朝着他，淡淡地说了句：“睡了。”

霍九临将碗放在一旁，然后扑上往将人抱在怀里，“你都睡了一天了还睡啊！”

“我累了不行么？！”

“行啊，可能不能先将问题答复了啊？”

“什么问题？”

“阿卿，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不知道我的真心能保持多久，可只要我活一天，就会爱你一天，至于到底有多久，得看我能活多久。”

“哦。”

霍九临脸色有些失落，“我都这么说了，你就一个哦字啊？”

“那你还想我说什么？”

“自然是你也爱我，愿意嫁我啊。”

“为何非得是我嫁你，而不是你嫁我？”

“阿卿，你这是在向我求婚么？好啊好啊，我愿意嫁你，我们现在就拜堂成亲啊！”

“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反问一句罢了，我对你娶你没什么兴趣，你若真这么想嫁人的话，还是往找别人吧。”

霍九临忽然不说话了，沈羿卿看不到他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一副状态，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难道赌气了？

“若没其他事就先出往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阿卿，我很快就要娶别的女人了，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么？”

沈羿卿愣了一下才反响过来他指的是后天的假成亲，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吻：“那不是假成亲么？”

“就算是假成亲，也要做足全套戏，你没听他们说采花贼一般都在洞房前下手么？也就是说还是得拜天地的，那些情势一样都不能少。”

沈羿卿不说话了，这么一想确实有些不舒服，霍九临将脸埋在他颈项处蹭了蹭，闷闷道：“若新娘是你，该多好啊，哪怕是假的，我也不想跟其他人穿一套喜服，甚至拜天地。”

“白天他们说让我扮新娘，你为何会反对？”

这点沈羿卿一直都没想通，按照霍九临的性格不应当会放弃这样的机会才对，固然他那时候的理由说得也通情达理，但总感到哪里怪怪的。

“这么久了都没抓到，阐明这个采花贼武功确定不弱，又说与魔教有连累，万一背后帮手很多，那样子后天注定是场恶战，太危险了。”

沈羿卿感到这些年自己在心里筑起的那道墙似乎彻底崩塌了，一颗心渐渐化了开来，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你让薛小姐扮，岂不是置她于险境？”

“阿卿，我不是圣人，做不到顾全所有人，在别人和你之间选择，我确定会先考虑你的安危，再说了，这个假成亲的提议本来就是薛雅柔提出的，她自己也应当知道有多危险，没有人逼她。”

“可是……”

“我承认我有私心，所认为了补充她，到时候我会努力护好她的。”

沈羿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样静静地任他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响起一阵敲门声，见霍九临不打算往开门，沈羿卿只好推了推他。

霍九临有些无奈地起身，心里腹诽着不知道是谁来损坏这么温馨的相处，一打开房门创造站着的是薛雅柔。

“薛小姐，这么晚了有事？”

“林无赖，沈哥哥醒了么？”

“没有。”

霍九临说完就筹备关门，薛雅柔连忙挤了进往，“胡说，刚才丫鬟都说听到房里有对话声，沈哥哥若没醒的话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啊？”

说着走到床前，沈羿卿已经重新坐起靠在床头了，薛雅柔见他果然醒了，有些开心肠说道：“沈哥哥，你可算醒了，你都昏睡一整天了，吓逝世我们了。”

“就刚醒，谢薛小姐挂念。”

“你是在我家画舫上出的事，所以我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你不知道我都快被我爹给骂逝世了，他本来就不赞成我买那艘画舫放在那里，现在可算让他捉住小辫子了。”

“那画舫是你买的？”

“对啊，我偷偷买的，无聊的时候就往那儿游湖，可不知怎么地就被我爹知道了，他说那儿晚上很多纨绔子弟带着青楼女子往玩，所以不许我往，简直老固执一个。”

“那船上那个纨绔也是你买的啊？”

霍九临闲闲地搭话，薛雅柔一时没反响过来他指的是谁，想了一会儿才知道是池轩，顿时有些无语：“那哪是什么纨绔啊，明明是穷困潦倒的一个流浪汉罢了，我那日恰好要雇一个人帮我打理画舫，他自告奋勇，就选他咯。”

霍九临嗤笑了一声，那家伙可不像是什么流浪汉啊，浑身高低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气味，一看就是非富则贵。

“你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今天的账都还没找他算呢，唉，沈哥哥，你现在感到怎么样了？还难受不？”

“我没事。”

“那就好，你都睡了一天了，想必现在应当不困，刚才我出往见外面有卖天灯的，我就买了几个回来，不如我们一起往放天灯祈福许愿吧？”

“也好。”

沈羿卿确实一点都不困，闷在房间里也无事可做，而且刚才跟霍九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些为难，所以出往走走也好。

“那我往筹备一下，唔…就你房门口的院子好了，我往把天灯拿来。”

“好。”

薛雅柔走了之后沈羿卿摸索了一下，并没有在床上找到自己的衣衫，他也就那么坐着，没有主动开口问霍九临，霍九临从柜子里行李中替他拿了一套蓝色的衣衫。

“你方才的衣衫全湿了，所以我替你换了。”

沈羿卿接过衣衫的手僵了一下，是啊，刚才落水了，也就是说在他昏迷不醒的期间，霍九临将他衣衫扒光并且换了干净的？

所以是…被看光了？？？

霍九临见沈羿卿僵着不动，便自发地替他将外衫穿好，忽然想起刚才帮他换衣衫的时候看到的场景，啧，真的很香艳！

“阿卿，你的肌肤比姑外家的还嫩。”

“滚！”

沈羿卿恼羞成怒，耳根都红透了，霍恶霸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持续道：“我这是夸你呢，惋惜啊，刚才忙着担心你，都没好好仔细地观赏。”

“你倒是知道人家姑娘的肌肤如何了？”

“我好歹二十一了，一般像我这个年纪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所以见过姑外家的身材也是正常的吧。”

沈羿卿抿唇不语，脸色白了几分，他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才想到，像霍九临这样的小无赖，怎么可能守身如玉！

霍九临仔细视察着他的神情，见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终于忍不住笑道：“好了，逗你玩的，唉，我以前可是个乞丐，你想啊，有哪家姑娘会愿意嫁给一个乞丐啊，所以在碰到你之前，我连姑外家的手都没碰过。”

“那之后呢？”

“你说呢？”

“你的风骚韵事，我如何知晓。”

“啧，阿卿，你真是没有良心，我自碰到你之后便整颗心都扑在你身上，别的人连看都没看过一眼，你却说你不知晓？”

沈三公子脸色好多了，摸索着穿好裤子下床，霍九临连忙又从旁边拿了件斗篷给他披上，然后替他系好带子。

“你身子弱，大夫都说你着凉了。”

“那是由于落水了。”

“我也落水了，我怎么没事？”

沈羿卿瞪他，霍九临笑笑牵过他的手往门口走往，薛雅柔也恰好将天灯拿过来，身后还随着几个丫鬟。

“我还拿了笔墨，我们可以把自己的愿看写在天灯上，点燃后让它带着愿看往飞上天，那样子菩萨就能看到了。”

“若真能灵验那大家都这样做了，菩萨可真够累的。”

“林无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霍九临咧着嘴拿过一个天灯，搁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拿起羊毫沾了点墨，在天灯的一面写下几个字，吹干后换了一个面，转过火问沈羿卿：“阿卿，你有什么愿看？”

然后在心里念叨着，千万别说是让他离远点之类的啊！

“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你心里就完整没什么想实现的事？”

沈羿卿摇摇头，实在是感到没必要写出来，若真的写出来就能实现的话，那人世间还有什么烦恼啊。

“既然你没心愿，那我分一个给你吧。”

“愿看还能分？”

“当然了，你过来。”

霍九临拉过沈羿卿，将羊毫递到他手中让他握好，然后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在天灯上一笔一划地写字。

沈羿卿看不到，却能从笔画上猜出写的什么，顺着他的手慢慢移动，一个一个的字慢慢被书写出来，他在心里随着念道：愿此一生，只爱一人，守终老，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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