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他咬着牙齿, 用力揪住阮暄的肩膀, “你跟我去找大哥，认罪！”

“不, 不！”她惊恐万分，“他会弄死我的，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阮暄她就溃不成军, 直接跪倒在地, 抱着他的腿无力地大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哥你相信我，我没有推她……”

“我不想死, 求求你, 求求你, 不要说出去……”

“你真是疯了！”赵睿踢开了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有打她。

他一直在发抖, 情绪剧烈波动，双眼通红, 额头上密布着汗珠，几乎站不稳：“阮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知道如果赵晋城知道这件事，他孪生妹妹会死的。

尽管有一丝的不忍心，可是赵予真溺水死亡的消息, 对他的打击太巨大了。

他不想包庇罪犯。

“哥, 我是你妹妹, 你救救我……我没想伤害她的，我也没有推她。”她声嘶力竭，“我给她下了药，不过是想偷走她的珠宝，我没有其他的想法，我没害她，我没有推她……真的，你信我，我没有那么做……”

赵睿喘着气，盯着她恳求的模样，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想了很久很久，最后处理了那对耳坠，帮她掩盖了罪行。

他不允许阮暄用辛小真的珠宝去换钱，他也不打算管阮暄今后的死活了，她欠了钱，就由她去，后来，知道阮暄被赌场的人带走，他也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

这件事发生后，他开始精神衰弱，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总是梦见小真，她怪罪自己，别说比赛了，平时训练都熬不住。

去看了医生，他开始吃药，而且很依赖药物。

只过了半个月，眼睛就出问题了。

那天早上他起来，眼前一片漆黑，他并不害怕，认为是自己的报应来了。

*

“当时，大哥查到了这些，可他发现阮暄并不是凶手，她只是那天晚上的一个环节而已。而且你四哥眼睛也坏了，所以大哥才没说什么。”赵伯言摸了摸捂着嘴、神情复杂的辛小真的头发，低声说，“最近，大哥才查到你四哥眼睛之所以会突然坏掉，是因为ndrei对他的报复，ndrei跟着你四哥回国，给他下了□□……”

这才是为什么，ndrei会突然被赵晋城抓回国的缘由。

无论如何，赵睿也是他们的弟弟，赵晋城想惩罚他，他也已经受到了惩罚，可罪不至死。

“二哥……”辛小真呢喃了一声，手心揪住了他的衣服袖子。

“嗯，二哥在。”赵伯言看见她难过的好像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疼得厉害，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庞，“小真真，你四哥不是坏蛋，他只是被一些事蒙住了眼。”

“我知道他不是坏蛋，我都知道，我不怪他……”

赵睿对她好么？当然很好，辛小真全都知道，她不可能去怪罪四哥，更何况四哥并不是罪犯。

她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大哥每次提到她的死因，总是吞吞吐吐，仿佛有难言之隐，她以为是调查没有进展，却不知原来有这层关系。

她的兄长们，永远为她撑出来一个巨大的保护伞。

辛小真洗过澡、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赵伯言进来看了她：“睡不着？二哥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在她还小的时候，二哥喜欢给她讲故事，大哥喜欢给她讲寓言，二哥就喜欢讲一些神话，还不认字的时候，她就知道许多许多的故事了。

她对赵伯言轻轻摇了摇头，笑了一下。

“小真长大了，不听哥哥讲故事了。”他开了句玩笑。

“不是的，我只是……”她急着辩解，被他打断：“二哥跟你开个玩笑，好了好了，今天也累了，晚安。”

辛小真在被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晚安。”

赵伯言关了灯，又打开：“二哥就在你旁边的房间，有什么事就叫我。”

灯关了，窗帘紧闭的卧室里漆黑一片。

辛小真再次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半晌，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辗转反复睡着，但做了个梦。

梦里，又回到了游轮上，光怪陆离的人群，非常热闹明亮，仿佛离她很远，又很近，紧跟着就是海水，黑色的海水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呼吸不了了……

她感觉到光明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是极致的黑暗，然后她看见了阮暄的脸，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取代了自己，甜甜地叫赵晋城大哥。

辛小真憋着一口气，忽然睁开了眼，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

几个小时前，霍逍给辛小真发过消息，两人聊了几句，互道了晚安。

过两天就是订婚宴，他事情很多，睡得很晚，私人手机就放在床头，开了振动。

电话铃响的时候，出于本能，霍逍几乎是身体反应快过大脑，直接抓过手机。

可就在他把手机抓到眼前的时候，那边的微信语音电话却挂断了。

就好像是打电话的人意识到时间太晚，这么晚打电话不合时宜，所以电话铃只响了三秒就断了。

是小真。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是凌晨四点。

这么晚了，怎么忽然打电话？出事了？

霍逍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立马拨了回去。

响了几秒，那边接了，传来一声轻得像风的：“……霍哥？”

“小真。”听见她的声音，知道她没事，霍逍安下心来，“这么晚了，怎么了？”

“对不起，我……没什么，我挂了吧，你继续睡。”

“别挂！”霍逍打开台灯开关，“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醒来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叫赵伯言，而是给霍逍打电话。

“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霍逍蹙眉，伸手打开了摄像头。

收到那边的视频请求，辛小真点了接受，压低声音说：“我没开灯。”

霍逍盯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心情不好，是跟你二哥吵架了吗？”

“没有，是……”她摇摇头，声音闷闷的，看见霍逍那头光线很暗，但是是很暖和的黄光，映照在霍逍轮廓分明的眉眼上。

“是什么？梦见鬼了？”

“也不是，我才不怕鬼。”

霍逍低笑一声：“我知道，我们小真很勇敢的。那你告诉哥哥，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辛小真罕见地有些难为情，被窝里黑漆漆的，全是自己出的气，闷闷的，可是看见屏幕里他的脸，心就安定了下来，“就是个噩梦而已，我都忘了，没什么事。”

不是不愿意告诉霍逍，而是辛小真认为这些事有些惹人心烦，不想让他平白无故的烦心。

霍逍应了一声：“那就别挂电话，我陪你数羊吧？”

霍逍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好像就有一股暖意般，注入她的身体里。辛小真笑了笑：“好啊。”

“一只羊……”霍逍开始默默地数起来，“四只羊、五只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数着，辛小真不知不觉的来了困意，渐渐陷入沉睡。视频仍是没挂，霍逍虽然看不见她，可听着她平缓的呼吸声，也渐渐入了眠。

第二天中午。

辛小真被赵伯言吵醒，迷茫地起床，手边上，她的手机已经没电了。

赵伯言给她端了杯温水进来，看见她揉眼睛的模样，道：“没睡好？”

她没说话，点点头又摇摇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他们自在的相处模式，就和从前一样。

“还是半夜给人打电话了？”

辛小真正在喝水，忽地呛了一口。

赵伯言就是随口一说，哪知道她反应这么大，他拍了拍辛小真的背：“真给人打电话了？给……大哥还是霍逍？”

她抿紧唇，低头否认：“没打电话，二哥你快出去，我要起床换衣服了。”

“快收拾，还有半小时我们就得上飞机了。”

辛小真“啊”了一声，睁大眼：“这么赶？”

“不对。”她紧跟着反应过来，“你说我们，我……你也要去机场？真的要跟我一起？”

“嗯。”赵伯言抬手揉她柔软的黑发，笑得宠溺，“妹妹要订婚了，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去？”

“可是……”辛小真想，她已经不是赵予真了，赵伯言跟着她走，那他算什么身份？又该如何去跟霍家人解释？

“不想跟二哥多待一会儿？”赵伯言俯下-身，近距离地看着她。

辛小真摇头。

“那是为什么？”

辛小真说不出，赵伯言没有刁难她，说：“你带了这么多贵重物品，是要申报的，坐我的飞机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所以两人是一起去机场的。

赵伯言是独行侠，不喜欢随身带保镖，但他不喜欢民航的飞机，在赵家，也只有他一个人，无论去哪里都要坐自己的私人飞机。

出机场，辛小真很快在约定的出口发现了霍逍，他个子在南方是很高很显眼的，让人能一眼望见他。

辛小真抬手很高兴地挥了挥，霍逍也看见了她，冲她招手的时候，看见了站在她旁边的高个子男人。

穿着一件夏威夷短袖花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长裤，黑短发，双腿很长，戴着风骚的墨镜。

从打扮来看，就知道不是个文雅明澈的人。

两人是见过的。

不过当时的赵伯言，尚且不知道辛小真的身份，还在为旧事给霍逍冷脸。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他也一眼看见了赵伯言仿佛很不高兴的模样，单手插着兜，脚边有个很大的行李箱。

霍逍知道他不太喜欢自己，只好忽略掉，大步迈过去：“小真……”顿了顿，恭恭敬敬地叫赵伯言：“二哥。”

赵伯言直接嗤了声，火气已经上来了。两个人晚上偷偷打电话不说，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当他不存在？

他周身的冷气毫无保留地朝霍逍释放。

霍逍自然能感觉到赵伯言的臭脸，但他的脾气相当好，忽略他的不满，把辛小真的手牵了过来：“行李我拿吧。”

他知道辛小真去的时候没带什么，所以行李应该是赵伯言的。

其实里面装的全是辛小真在拍卖会上买的东西。

“订婚的事，霍逍，”坐上车，赵伯言直接针对道，“你都不跟我们家商量商量，就擅自做了决定？”

“二哥，这件事……”她下意识地要辩解。

“小真，二哥没问你。”赵伯言咄咄逼人地看着霍逍，“你说。”

霍逍没说话，把耳机递给辛小真，让她戴上，表示接下来的话，她可以不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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