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殒

作品:《绝对配角

当沈婧赶到医院的时候,首先遇见的是一直守在那里的萧哲,他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默然。

“如何了?” 沈婧走近他,轻声问。

萧哲没有感受到沈婧的到来,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一晃,咖啡泼出了一滴。

“……你……来了啊……” 萧哲苦笑了一下“抱歉,给你打电话……”

“你说什么呢!” 沈婧皱眉“俊辰有没有事情?怎么会酒后开车?!他以前从来不这样不小心啊!喝酒的时候总会带着司机……难道没有司机吗?”

萧哲被沈婧一大堆问题问得懵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沈姨人呢?”沈婧四处看了看,没有见到那个应该在这里的身影。

“她受惊过度,被送回去休息了。”萧哲叹了口气,苦笑。

“……傅晔……呢?” 沈婧问。萧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不要提他了!算我们看错人了!”

“怎么了?” 沈婧焦急地询问。

“俊辰这个样子,还不是他害的!他……” 萧哲抿抿唇,恼恨地咬牙“他是天运的间谍!”

沈婧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

“不可能?” 萧哲冷哼一声“证据具全,他自己也承认了,还不可能?!”

沈婧愣愣地看着萧哲,说不出话来。那个像哥哥一样的人,会是商业间谍?他和宋俊辰之间亲密的感情,都是装的吗?!怎么会是这样?宋俊辰……他能够接受这件事情吗?

“……幸好被俊辰及时发现了,没有造成公司太大的损失……可是……” 萧哲看着紧闭的病房“他……真的有种崩溃了的感觉。”

沈婧眼神一暗。是啊……连自己这种和傅晔没有什么太深关系的人尚且接受不了,何况是爱着他的宋俊辰呢?被自己一心一意爱恋着的人背叛的感觉……沈婧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不难想象……

“我将你叫来,就是想请你去看看俊辰,安慰他一下……虽然有些唐突,但你和他的感情毕竟挺好的……” 萧哲看着沈婧,婉求着。

“你怎么这样说!” 沈婧摇摇头“如果我能起什么作用的话……我非常愿意……但是……我能作什么呢?”

“……你去看看他吧……” 萧哲站起身,推开病房的门“我就不进去了……”

沈婧冲萧哲点点头,走进病房。

触目的仍旧是刺眼的白色,沈婧想起不久之前那个为了宋俊辰自杀的少年,当时他也和现在的宋俊辰一样,了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沈婧走了过去,坐在病床前。

宋俊辰放在病床上的手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走了……”

沈婧抬起头,看着宋俊辰。宋俊辰没有睁开眼睛“这是苍天对我的惩罚吗?”

沈婧伸手,用力握住宋俊辰的手,微微颤抖,但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一切只是我一相情愿,我伤了很多人,终于等到报应了……” 宋俊辰口气微弱,像是垂死挣扎一般。

“他……去哪了?” 沈婧低声问。

“不知道……” 宋俊辰缓缓摇头“事情败露后,他就走了,我也没有让人拦他……走了最好……再也不见了……”

“恨他吗?”

“……不知道……” 宋俊辰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背叛了我的信任,作为他的老板,我应该恨他,但是……作为他的情人,我却恨不起来。”

“……为什么?” 沈婧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他并没有许我什么誓言,甚至连喜欢都没有对我说过……我的一切努力就像是在沙滩上堆城堡,无论多大的努力,只要一个小小的浪头就可以推倒……”

时间一分一秒的滑过,天色渐渐暗淡。

窗外霓虹灯闪烁,人群喧闹,何处缺了笑声?

夜并不凄清,月仍在,淡放光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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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俊辰受伤并不严重,只是住了两天医院就出院了。但是……划在心口的伤痕确是怎样也无法消除的……

沈婧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连衣服也没有脱,到头便睡。

梦里模模糊糊,上演着悲欢离合的剧码,直到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沈婧怔怔地坐在床上,再也没有丝毫睡意。

凌晨4点……

有人说,当凌晨4点起来后,第一个想到的是谁,谁就是你的爱人。

沈婧苦笑着爬下床,打开了电脑。

凌晨4点,彻夜长明的是游戏者的头像。

沈婧看着彩色的头像,一阵恍惚。

等了很久很久,游戏者都一反常态得没有跟他发来信息。如果是从前,沈婧会认为这是“有事勿扰“的讯号,但是今天,沈婧很想找人倾诉一下……

“在吗?”沈婧犹豫着发了信息。

良久之后,游戏者终于有了回应,但是只是一个字:“在。”

沈婧感受到他的冷淡,咬咬嘴唇,竟然不想再说什么。

就这样,她一个人盯着游戏者的头像,心思又飞到宋俊辰的身上。现在他睡了吗?是否睡得安稳?有没有……梦见傅晔?

“滴滴“的声音将沈婧惊醒,沈婧看着游戏者发来的信息,有点怔忪。

“为什么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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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沈婧很快地回复。

又是良久的沉默,游戏者发回了信息。

“他……还好么?”

他?沈婧心头一紧,手肘碰倒了一边的玻璃杯。玻璃杯掉落,摔得粉碎。巨大清脆的声响回响在冷寂的房间内,刺耳至极。

隔壁传来沈言的嘟哝声,一会儿又归于平静。

“你应当知道我是谁了吧……”游戏者的信息再次跳入沈婧瞪大的眼睛里。

傅晔……傅晔……傅晔?!

“是……你一定猜对了……你是那么聪明……”

“我是傅晔。”

游戏者的信息一条一条地传来,“滴滴“的声音撞击着沈婧的心,绞痛。

“我本来不想再和他或是你再有什么接触……我本来想逃走,然后忘记一切……但是……”

“我似乎做不到……凌晨起来,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

“他怎么样了?”

”他恨不恨我?”

“公司一定已经再次运转正常了吧?”

沈婧看着一条一条焦躁的信息,心里一片冰凉。

“当凌晨4点起来后,第一个想到的是谁,谁就是你的爱人。”沈婧缓缓写到。

傅晔沉默了。

“他酒后驾车,出了车祸。”

傅晔没有回音。

沈婧安静地看着屏幕,心里想象着傅晔震惊的表情。

“……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你伤了他,他很痛苦。“

“抱歉……”

“跟我抱歉有什么用处?去找他啊!去告诉他你担心他,对他抱歉!去告诉他——你爱他啊!!”

沈婧浑身颤抖。

“胆小鬼!!逃跑算什么男人?!回来面对他啊!!!”

“抱歉……我……我做不到……”

“为什么?!他会原谅你的!他爱你啊!!不要告诉我你们之间相处时的幸福也是假装的!你一点也不在乎!!”

“很幸福啊……但是这样潜藏有欺骗的幸福怎么可以长久呢……”

“既然你这样想,为什么还要让他伤心?!为什么开诚布公的和他说?!”

“已经……迟了……他太耀眼了,我害怕自己被他俘虏,所以犹豫,因而错过。”

情绪激昂过后是止不住的空虚,沈婧看着屏幕,心里像是被挖了一块大洞。

“人生是一条直线,无法返回的直线。”

傅晔说,然后,游戏者的头像暗了下来。

沈婧看着傅晔发来的信息,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们想要的东西太多,得到的幸福太少。

虽然少,但为了这一点点幸福,我们却要牺牲许多许多。

而且……要毁灭这一点点幸福,并不需要命运多么刻薄的阻挠,一次退缩、一丝犹豫、一点胆怯,足以让我们拥有的一切幸福烟消云散。

夜,静,只有月亮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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