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桀没联系已经有十九年了。

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苏衿嘴里听到的。

自始至终宋白域都敢不相信，被苏院带回来的少年，最后会如此残忍的害了所有人。

那个翩翩少年，本应该是在这条通光大道上和他们一起越走越远的。

现如今，都纷纷落成这样的下场。

夜，风吹来时，有种凄凉感。

宋白域没想到再见到沈桀的时候，会是在市研究所外面。

“怎么找到这里的。”宋白域一出来，就认出了站在黑夜里的人。

沈桀低声咳嗽了几下，才回复宋白域的话，“宋副院，想找到就自然能找到。”

他身边没人，这是宋白域看到他第二眼有了底。

只不过他没有动，离沈桀的距离还有点远。

“十九年没见，你都已经憔悴成这样了？也是，恶果是你自己种下的，该承担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看来，苏衿都已经把事情告诉你了。”他自嘲地笑笑，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他在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只不过到了这一刻，他还是……有点难受。

所有的因果因为他的一念之差而改变。

所有的孽缘，随着时间的推移，都还没有被淡忘。

他已经成了时间长河里的罪人。

时间在无情的前进，而他的生命也在这时间内，一点一点流逝。

该他赎罪了。

可是这条命，抵不了189这些人的命。

“所以呢？就算我不知道，你也可以心安理得的站在我面前吗？”宋白域质问。

他冷漠的语气，没有半分当年对他的友好。

其实早在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不是吗？

沈桀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他还是很难释怀。

为什么呢。

他有时候会想，后来他又自己给自己解释清楚，因为十九年前因为他，让很多人都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里面，他已经牵扯了太多的人命。

“我这里……”沈桀抬手指向了自己的心脏处，“从未心安理得过。”

他沉重的语气，道出了他的愧疚。

但那又如何，死去的人，也在听不到了。

可是宋白域听到他的话，却红了眼，“沈桀，为什么啊，你不是要立志成为一名顶峰的科研家吗？这不是我们189成员共同的目标吗？我们明明已经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是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嘛？

苏院当年带你回来，用他自己的人格担保，制止了我们的反对，可是最后……我们还是接纳了你。

少年的意气风发，不应该在贪念中被消磨，而你，对得起苏院对你的栽培吗？”

一句一句质问落下来，沈桀整个人就像被人狠狠击中了一般。

“我……”他来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如今，这个准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你什么你？苏院一家在最后一刻都拼命的保我们，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我们内鬼是谁，可是就是这一点，你利用我们的信任，让所有人去相信你，看他们一个个死在你眼前，你这十九年自然不会心安理得。”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宋白域一回头就看到了角落里的穆巧。

女人苍白的脸，那双眼睛里透露着不可置信。

沈桀随着宋白域的动作，也看到了穆巧。

只不过他并没有太多的反应。

看着女人快步走到他面前，他只是微微低下了头，穆巧拽着他的衣服，质问，“宋副院说的是真的吗？”

……

墓地里静悄悄的。

可是守墓的老人还在。

秋月是带苏予上去的。

这些年，其实沈桀都有来过，只不过避开了所有人。

但秋月知道，他是去看墓地里的肖稚了。

墓碑前有花，肖家的人早就来过了。

守墓的老人今晚睡的很晚，见有人影，他还是那些电筒走了过去。

他以为是贼来偷吃东西了，但显然这次并不是。

灯打落在那两个人身上，老人问了一句，“你们是干什么的？”

秋月抬手遮了一下光线，才礼貌地说，“我们是来祭拜的。”

老人站在原地，并没有一时相信，直到一个男人突然在墓碑前跪下，黑夜渲染了他哭泣的声音。

那一刻，月亮都躲起来悄悄流泪了。

守墓的老人终究是没再待下去。

看着那个戴了面具的男人，老人心里只剩下了疑惑。

守墓那么多年，他好像从未见过这个男人。

而今天来这里的人，特别多。

比以往来的人，还多。

是被埋在黄土下的人，被人想起了吗？

天很黑，打着灯光，苏予才能看清墓碑上的那张照片。

他一个大男人哭的泣不成声。

站在一旁的秋月，竟不知道去如何安慰。

其实不是不知道，而是不知道用什么身份。

因为没资格。

沈桀祸留自此，她没立场。

更何况……苏予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出墓地之前，守墓的老人送他们出去，临走前还告诫他们，以后不要晚上来，怪渗人的。

苏予没有说话，他望着那个墓地的地方。

秋月在一旁应声答应守墓老人的话。

见苏予还舍不得离开，守墓的老人突然想到了今天早上的人，所以多说了一句，“今天早上有一个小姑娘也来这里祭拜了，长得和照片的人真像，也跟你一样，我从她眼神里看出她有点舍不得这里的人。”

“小姑娘？多大？”苏予收回目光，听到守墓的老人，他低声问。

男人一开头，那声音倒是让守墓的老人对他改观了。

声音好听的人，一定很温柔吧。

“一个差不多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是吗？”苏予有些恍惚，算起来，要是他女儿没死，大概也这么大了。

“是啊，那小姑娘长得老好看了，被哪个臭小子娶了多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守墓老人的话，苏予笑笑，他低声说，“大爷，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守了一辈子的墓了，除了墓地的事，我一概不帮。”

苏予点头，他抬手指向了那个墓地的地方，轻声说，“那里是我的妻子，她睡着了……她最爱干净了，您能不能替我经常帮她扫扫墓，以后有机会……我陪您一起在这里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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