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品:《长街

小杏眼当即正襟危坐,眼睛都瞪得更大了些。

手里的面试材料被她捏得都皱了边角。

那天面试结束后,向芋在走廊叫住她:“来我办公室坐坐么?煮咖啡给你喝?”

小杏眼没了刚才面试时的紧张,跟着向芋进门,环顾着她的办公室,开口叹道:“好久不见啦。”

向芋笑着说:“是啊,怎么想起来这里投简历?”

“是一个同学介绍的,我也是今年刚毕业,大学时候不是没好好学习嘛,挂了好几科就降级重读……”

说完,小杏眼又是一惊,“我、我其实能力还可以的,当年就是、就是.……”

向芋把煮好的咖啡递给她,表明自己不会使绊子:“进了这屋子,只是单纯叙旧。”

“哦。”

也许每个人都有一段往事,深深埋在心里,和谁都不愿提起。

可真的遇到同那段往事有关的人,又忍不住滔滔不绝。

时隔经年,小杏眼已经没再戴着那条钻石手链了。

她笑笑地说,那条链子被她卖了,用来做复读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她细细讲述着,说当年遇见渠总,她在学校夜市摆摊卖一些小玩意儿。有人骑电动自行车压了她的货物,又不想赔偿,她急得哭起来。

渠总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及时帮她解围。

“渠总,穿了一身西装,却蹲在地上帮我收拾东西,又把我送回寝室楼下,我那时候觉得,他像个英雄。”

没过多久,渠总就开始约她出去了。

最开始是请她吃饭给她买东西,然后就开始带着她,去酒店开房。

小杏眼幽幽叹气:“后来分开,我才仔细想,我会遇见他并不是什么上天注定的美好缘分,他那时候是在和舞蹈系的女孩在一起的,那天只是送那个女孩回学校,才碰巧遇见我。”

“我后来没在网球馆遇见过你了,还很遗憾,都没留过联系方式。”向芋说。

“我那阵子心情很差,我以为他只是不停地在换身边的女孩,还在努力想要呆在他身边久一点。后来才知道,他是有妻子有孩子的,我还见过他的女儿,都已经上初中了。我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插足别人的家庭这件事,我越想越难受。”

分开是小杏眼提出来的。

这一点,让向芋心里舒服不少。

聊了很久,小杏眼忽然问起:“向芋姐,你现在还和靳先生在一起么?”

她问完,也许觉得不妥,脸都急得红了些,小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不一样,所以我……”

向芋明白她的意思。

小杏眼当年对渠总是有感情的,她自己有遗憾,所以希望,至少别人是圆满的。

向芋垂眸浅笑,没有回答。

后来,小杏眼真的通过两次面试,成为公司的新前台。

向芋每天上班下班都能看见她,偶尔也同她一起坐一坐,聊聊天。

春天就这样过去,转眼到了6月,气温更暖,喝咖啡都开始想要加冰块。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从小杏眼开始,向芋在这一个月中,开始频繁遇见旧时光里的人。

最初是人事部门聚会,向芋做为主管,承诺带着部门员工出去嗨。

员工们自然是一片欢呼,有同事提议,说吃完饭去新开的一家夜店玩一玩。

只是向芋没想到,吃过饭打车过去,路越走越熟悉。

她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偏头问了一句:“是这条路吗?”

“是啊,没走错。”

坐在车子后排的一个小姑娘很兴奋地说,“这夜店开了好多年了,不过去年停业整顿,好像换了个老板,装修得更酷了,现在特别火呢。”

车子停在李侈的场子门前,头顶那片蓝色如星空的灯带已经换掉了,整个楼体发出明黄色的光。

门口的两一尊带着翅膀的狮子雕像,也换成了忽闪忽闪的灯柱。

向芋默不作声跟进去,里面格局没什么变化,只不过装修上更未来化。

走进浮光涌动的场子里,像是进了多年以后的某个时空。

离台最近的那个台子,以前是李侈的最爱,向芋经常和他们坐在那里,无论他们聊什么,她都是事不关己地玩贪吃蛇。

现在那里坐满了陌生面孔的年轻男女,有人挥金如土,开了一排豪酒。

她忽然想起那年李侈过生日,身上挂着的钻石,加起来怎么也有20克拉,就站在台子前,一扬手,满身璀璨。

他很是愉快地说:“感谢诸位朋友捧场我的生日趴体。”

也才几年光景而已。

这场子让人无法安宁,向芋呆了一会儿,觉得难受,干脆结了账,起身先告别。

叫的车子还未到,她去洗手间整理妆容,被一个喝多的女人撞到。

那女人满身酒气和香水混合在一起,穿着满是亮片的连衣裙,披散着头发一头撞过来。

向芋下意识扶稳她,自己后背撞在墙上,硌得生疼。

女人很瘦很瘦,嶙峋肩胛骨从露背裙子里凸出来,栽在向芋怀里,迟迟没有反应。

“你没事吧?”

向芋问过之后,女人才强撑着,扬起头。

凌乱的发丝从脸上滑落,在那一瞬间,向芋在灯光混杂里,看清了对方那双无辜又清纯的眼睛。

是安穗。

她已经醉得目光涣散,连向芋都没认出来,只是醉意朦胧地说:“谢了。”

然后歪仄着跑进洗手间。

那种难受的呕吐声在隔间里不断传出来,向芋叹了一声,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走过去,敲了敲门,从门缝递了进去。

纸巾很快被里面吐得已经坐在地上的人接走,向芋收回手,离开夜场。

那一年高中毕业,安穗穿着校服和班级合影,向芋和唐予池蹲在树荫底下等她。

她拍完照,像蝴蝶一样跑过来,笑着说:“辛苦啦,等我这么久。”

那时唐予池十分狗腿,把冰凉的奶茶递过去,用迷你电风扇给人扇风,说着,不辛苦不辛苦,我们穗穗考上重点学校了,等一等是应该的。

向芋在晚风中轻轻呼岀一口气,坐进出租车里。

帝都市说大不大,说小也真的不算小,2000多万人口聚集其中,她却总在遇见故人。

出租车窗子开了一半,夜里的风轻轻一吹,给她一种错觉。

好像靳浮白这个人,她也遇得见。

也许是因为见过了李侈场子里的物是人非,那阵子向芋有空,总会在午后阳光明媚时,端着咖啡去天台站一会儿。

在那儿安静,能心无旁骛地想起从前的时光,想起靳浮白。

她想起有那么一阵子,自己还没搬去靳浮白家里住。

他们住在李侈的酒店套房里,有时候向芋起床,有那么一点起床气,那天就是临出门耳钉找不到,生了闷气,吃饭时都没怎么开口和靳浮白说话。

靳浮白看出来了,也不恼,照常给她夹菜,帮她盛汤。

一直到车子开到公司楼下,他解了安全带去吻她,向芋都还没什么耐心,吻了一会儿就把人推开,赌着气走了。

可她前脚上楼,还没过几分钟,靳浮白提着一个小巧的购物袋大摇大摆地找上门来。

那时候她在前台工作,看见他过来,愣了一会儿,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把袋子往公司前台一放,煞有介事地说,帮我把这个交给向芋,顺便帮我传个话,说晚上等她吃饭。

说完他就走了。

向芋打开袋子,和她找不到的那只耳钉一模一样,又是一对新的钻石耳钉。

她确实有些丢三落四,这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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