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作品:《秦时之七剑传人》俗话说一招鲜,吃遍天。>
手艺人吃饭靠的往往就是一门足够优秀的手艺,也只需要一门。>
海月小筑的主厨就是这样的手艺人。>
作为理论上天底下唯一一个会做这道特色鱼翅烹熊掌的厨子,他曾经的厨艺也算是这一行数一数二的。>
鱼翅熊掌做的固然美味,其他菜色也不差。>
但是当他发现自己只需要一道菜就能过的很滋润之后,厨艺就日渐松懈了。>
毕竟当厨子也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又不是为了理想,怎么轻松怎么来就好了。>
当然,即使是混日子,他做的其他菜依然算是平均水准之上,只是和他的招牌菜不太匹配而已。>
海月小筑借助鱼翅熊掌把名气打出去之后,来吃饭的人很多时候也就是吃个格调,吃个档次,对除了鱼翅熊掌之外的菜要求并不高。>
不过这些客人中却也不乏真正会吃的老饕,味觉足够敏感,很轻易就察觉到了菜品水准的些许变化。>
进而让章邯察觉到了端倪。>
一个已经摆烂的厨子,厨艺突然回弹的概率有多大?>
章邯显然觉得不高。>
李斯听完章邯的解释后点了点头,也认可了他的判断。>
“除了在厨子,我们还发现有几个仆役在这段时间里表现的非常完美,日常起居,待人接物,全都无可挑剔,没有丝毫疏漏。”章邯继续说道。>
这种程度的完美就很反常了,李斯一听都知道不对劲:>
“无心之失不可避免,毫无疏漏……定是有意!”>
咸阳宫里伺候皇帝的内侍尚且偶有疏漏,区区海月小筑……怎么,他们调教下人的手段比咸阳宫还强吗?>
章邯微微颔首,“李大人说的不错,刻意,就代表着隐藏。”>
“对影密卫而言,察觉到了些许端倪之后,隐藏着的真相很快也就水落石出了。”>
“见微知着,心细如发,章将军不愧是被皇帝陛下倚重,负责拱卫皇族安全的影密卫统领。”听完章邯的一番分析判断后,李斯朝他拱手一礼,吹捧了一番。>
章邯回礼笑道,“分内之事而已,大人过誉了。”>
一直旁听不语的扶苏这时突然站了起来,踱步走到窗边,遥望着无垠东海,沉声说道:>
“蜃楼出航在即,父皇的东巡也即将开始,桑海却发生了这等刺杀事件,情况实在恶劣!”>
“章将军,这件事,你务必追查到底!”>
“末将遵命!”章邯急忙起身躬身领命。>
李斯也跟着说道,“这件事,微臣会全力支持章邯将军。”>
“嗯。”扶苏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这时,章邯突然回头看向海月小筑的入口处,眼神如刀一般锋利。>
“嗯?”>
身为谍报组织的统领,章邯对探视性的目光极为敏感,甚至比蒙恬这个将军还要敏感。>
刚才,他分明察觉到了一股窥视感。>
在他扫视的区域中,唯一能藏人的也就是几棵靠的比较近的大树。>
也就在这时,树冠中传来了几声难听的鸟叫。>
章邯脸色一松,“原来是只乌鸦。”>
远处的树冠之上,盗跖也松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还有一手学鸟叫的绝活。>
然后这一口气还没出完,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接着两腿一伸,整个人弹射而出,朝着山上的方向纵跃而去。>
就在他离开树冠的一刹那,之前仿佛已经被鸟叫声骗过去的章邯就抡着自己的龙骧剑杀了过来,直接一剑把整棵树都砍断了。>
不过终究已经慢了一步,只能看着盗跖飞速远去的身影。>
“墨家的盗跖……”章邯念叨了一遍盗跖的名字,没有尝试追击。>
盗王之王的名号,他也是知道的。>
这种轻功专长型的敌人,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被直接捕获,追了也没用。>
连章邯手下的影密卫都知道这一点,没一个人试着去追,全都涌到扶苏身边护驾去了。>
………………>
傍晚,天色昏沉,太阳西落。>
橙红色的落日余晖仍然占据着天空,不过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天幕之下,桑海的百姓匆匆行走在宽敞的街道上。>
天快黑了,无论是摆摊经商的,还是做工务农的,都要回家歇着了。>
唯一还会有人继续活跃的区域,主要也是以小姐姐为主。>
城西的山崖上,盖聂和卫庄这对师兄弟难得的相安无事的站在一起,眺望着下面的城池,以及海上的蜃楼。>
在张良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我是说劝说下,墨家还是同意了联手。>
不过说是墨家和卫庄这边联手,实际上却更像是纵横联手了。>
墨家的人不待见卫庄,觉得他罪孽深重,而且和自家有血仇。>
卫庄更不待见墨家的人——他压根就没有跟墨家联手的兴趣。>
之所以回会答应张良,是因为他收了对方的钱,根本就是在做一笔生意。>
因此双方连面都不想见。>
倒是盖聂和卫庄,关系进展的很顺滑,从一见面就打生打死,瞬间演变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崖边,卫庄的目光移向桑海一角,那里正是海月小筑的位置。>
这座名传齐鲁,近乎于桑海标志的高端会所,此时已经被帝国士兵完全封锁起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它注定是要过气的明日黄花,再无重新起势的机会了。>
任何高档场所发生刺杀这种恶 件,都是致命性的打击,更不要说被刺杀的还是帝国长公子。>
海月小筑甚至可能连过气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帝国当成从犯给顺手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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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贵的帝国国相,今天好像惹上了一桩麻烦。”卫庄嘴角噙着冷笑,意味不明的说道。>
盖聂闻言目光也下意识的看向了海月小筑,微微点头道,“盗跖当时躲在暗处,目睹了一切。”>
“一场精巧细致的刺杀。”>
“看来有人迫不及待要把水彻底搅混了。”>
卫庄冷哼一声,坦言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大可以把话讲清楚。”>
“直接说罗网,或者是赵高就行了。”>
盖聂对此不置一词,继续自己之前的话说道:>
“帝国的乱局,恐怕要由此真正开始了。”>
“看来你的脑子还没有被那些蠢货拖累到用不了的地步。”卫庄用嘲讽的言辞表达了自己的认同。>
“流沙……又想在这场乱局之中,获得什么呢?”盖聂突然问道。>
卫庄眼神一定,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这,就与现在的你无关了。”>
………………>
桑海港口,蜃楼之上。>
经过多日的细致摸索,天明三人终于重新回到了甲板之上,再次看见了久违的天空。>
虽然花费的时间有些过量,不过至少保证了他们不会轻易暴露,也不亏。>
“终于又呼吸到新鲜空气了,我觉得自己都快闷死了。”>
蜃楼甲板的一角,天明扒在宽厚的栏板上,探头眺望着远方水天相接之处,开心的叫嚷道。>
少羽站在后边,没好气的提醒道,“你小声一点,别惊动了船上的人。”>
天明不以为意的一挥手,“怕什么!”>
“我觉得这船上挺安全的,那些人几乎都不怎么出来走动,别担心啦。”>
蜃楼上现在生活的人并不少,足有一千多号,但大部分都只能老老实实的窝在房间里,有资格随意走动的只有极少数。>
巡逻的阴阳傀儡一般也只出没于甲板上层的重要区域,甲板下层几乎没谁在意。>
天明产生这种错觉也实属正常。>
不过少羽头脑还是清醒的,再次提醒道:>
“你别犯傻,下边的船舱区域和甲板上能比吗?”>
“咱们要是在船上暴露了,想跑都没地跑……还是说你想跳海?”>
天明闻言下意识的低头瞥了一眼海面,悬殊的高度差让他两眼一晕,好悬没一头栽下去。>
哪怕只是蜃楼的一层甲板,距离海平面也至少有十几丈的高度差。>
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和直接往水泥地上跳没什么区别。>
“我觉得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天明果断认怂,连连摇头道,“我不擅长游泳,最好还是别跳水。”>
“行了,走吧,找找看有没有下船的路。”少羽见状咧嘴一笑,拍了拍天明的后背说道,“虽然不一定现在就下船,但最好还是提前找好退路,以备不时之需。”>
“哦,好。”>
就在天明应声,要松手从船板上落下去的时候,昏暗的天空上突然重新亮起了一缕火红色的光芒。>
天明眼角余光恰巧捕捉到了这一缕光芒,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接着他立刻瞪大了眼睛,伸手朝天一指,嘴上喊道,“少羽,石兰,快看,看天上!”>
少羽石兰二人闻声立刻抬头望天。>
只见一团火光拖着长长的尾焰,自天际坠落,划出一道红线,斜飞向西方。>
同一时间,山崖边的纵横二人,郊外的墨家众人,小圣贤庄的齐鲁三杰,仍在海月小筑彻查案件的章邯,回到将军府的扶苏李斯,以及整个桑海城的百姓,全都目睹了这一幕天外流星的奇景。>
在这个时代,这种天降陨石的现象,还有一个特别的称呼——荧惑守心。>
这一现象的发生,往往被人认为是有灾祸要发生的前兆,代表着混乱与战争。>
同时,陨石落到哪里,哪里的君主就会被认为是失德之君,获罪于天,注定要家国动荡。>
现在天下只有一个国家,也只有一个君主。>
荧惑守心的锅,自然也只会扣在嬴政一个人的脑袋上。>
对于桑海的许多百姓的而言,这或许是他们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目睹荧惑守心。>
不过对有些人来说,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
是夜,将军府。>
古寻端着一杯酒,轻轻的抿了一口,眯着眼笑道:>
“荧惑守心……上一次看到这种现象,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扶苏站在窗边,正抬头看着月亮,闻言有些惊讶的转过头问道:>
“老师之前就见过荧惑守心。”>
“对。”古寻点了点头,“上一次是在……韩国,新郑!”>
“一晃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扶苏听了这个回答,脸色稍稍有些阴翳。>
虽然都说荧惑守心是不祥之兆,但毕竟只是一种说辞,没什么实证支撑,扶苏因此尽量不去往这方面想。>
结果他的老师转眼就给他举了个例子。>
虽然扶苏不知道古寻在韩国碰上荧惑守心的具体时间,但也能从他在新郑活动的时间区间大概推算一下。>
再对照一下韩国当时的状况……确实是一副国将不国的德行。>
明明国内有着韩非卫庄张良这样的当世大才,还是硬生生把内政搞了个一塌糊涂,在几年后更是直接亡国了。>
“世人都说,荧惑守心乃是不祥之兆,象征着战争与混乱,老师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古寻一笑,放下手里的酒杯,“你是想问我信不信吧?”>
扶苏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古寻没有在意,接着说道:>
“我信不信不重要,你信不信也不重要,朝堂的文武大臣们信不信也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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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是,你父皇和百姓们信不信。”>
“如果信的话,又是如何信的。”>
“你觉得你父皇他信吗?”古寻反问扶苏道。>
“父皇他……”扶苏一时有些嗫喏难言。>
嬴政信吗?>
以前嬴政也许不信,但现在嬴政肯定信!>
事实上,皇帝迷信一点没什么问题,问题是他怎么个信法。>
一种,是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失德而遭到上天的处罚,想办法虚心改正自己,以祈求老天的原谅。>
另一种,是认为肯定有刁民想害自己,不去从自身找原因,反而去狠狠批判他人。>
嬴政会怎么选,扶苏不知道,不过他觉得自己父皇虚心改正自己的概率不大。>
古寻见状咧嘴一笑,没有在嬴政这个话题上继续多说。>
嬴政会怎么做,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你父皇姑且不论,百姓这方面,你觉得他们会信吗?”>
扶苏闻言皱着眉头沉吟片刻后回答道:>
“百姓往往盲目愚钝,容易被流言煽动。”>
“倘若有人借此煽风点火,恐怕会引起不少百姓的认同。”>
“不过我觉得只有控制好民间言论,就能将其平息于未起之时。”>
古寻挺晚这番话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你还真不愧是秦国的公子,这一手防民之口的思路倒是很有法家的风范。”>
“这样做不妥吗?”扶苏见古寻这种反应,有些不明白自己老师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没什么问题。>
虽然这种强权手段有很很鲜明的法家特色,不过扶苏从来也不排斥法家。>
他只是觉得法家不够好用,又不是觉得法家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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