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有些疑，但还是遵命仔细想了一下道：“里来见王上的人可就多了，明日便是公主大喜的日子，这礼仪布置上自然还有许多需要商议的事，所以这里说不定就有什么人来急报呢。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容黛捧着那衣服出神了下，此刻反应过来才到：“没什么，皇兄辛劳，这么晚了还要因为我的事不能。”

婉儿笑了，替容黛收拾着铺：“公主与王上可是血亲的关系，王上不疼公主又能疼谁去？”

“公主这氅子奴婢帮你收拾起了吧，明日可是个大日子，你一定要休养好身子，飘飘亮亮的出嫁，倒陈皇帝的心！”

不想容黛却把那黑的氅子收到了自己怀中：“不用了，这个我自己来。”

她这么一说，婉儿便疑起来：“公主，这氅子看起来好像不是王上的东西”

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婉儿吓得脸都变了，连忙跪倒在地劝说道：“公主你可不要想不开啊，明日便是你与陈皇帝联姻的日子，公主可不能给那些心怀不的人留下把柄啊”

容黛心中本就举棋不定，此刻被这死丫头明白的说出来，便有了惧怕之，忙厉声道：“死丫头，要是再胡说便让人把你舌头割下来！不过一件破氅子，我是看着皮毛不错，准备了给陈皇帝寒之用的，你这样说分明是侮辱主子！”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婉儿怎么承受的起？立马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公主，婉儿可没有那个意，婉儿自小就在公主身边贴身侍奉，自然是死心塌地的要为公主着想的啊！”

容黛瞟她一眼，淡声道：“起来吧，记得这事别挂在嘴边上说。”

婉儿低眉敛目，眼角还挂着道泪痕：“奴婢明白。”

——

江九衣被人带到了堂中跪下，低着头的时候还能听到茶盏碰在一起的轻微声音。

沈明摆着吊她胃口，所以才拖了这许久才让她过来。

然而江九衣的况并不好，带她来的人本意是想让她跪于堂中，不想一放手她却连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虚弱的匍匐在地上，满头的乌发已经尽数散下，遮盖了衣衫褴褛的背部，隐约透出其中羊脂玉般的肌肤，让人神魂颠倒。

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带下去。”沈淡声道。

随即便上来两个人将毫无反抗能力的江九衣给拖了下去。

不过小半个时辰焕然一新的江九衣又被送了回来，她已经被人仔细的梳洗，换上干净华贵的衣裳，如云般的头发也被简单的挽上，簪了只碧玉桃花的簪子，然后闲杂人等便关门出去。

几乎同时，本来摇摇晃晃的站在堂中的江九衣整个身子却突然坠了下去。

眼看着自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江九衣却毫无应对之力，却不料身子猛地在半空中一顿，便觉得有温暖有力的臂膀拥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她被那力量所牵引，在暧的空气中转了一转，秀发如春风拂柳般擦过他的脸颊，让人神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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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凝固，她的腰被他拦在怀里，她惊惶的眼直视着他含笑的眸，一切事物在两人周围似乎都染上了桃粉，然而江九衣却觉得腰间那只手有恶寒传来，让人忍不住打一个哆嗦。

长发飘落，江九衣闷哼一声，身体便虚弱的摔进了沈的怀里，她张了张口唤出了几不可闻的名字：“沈”

沈垂眸嘴角衔着温柔的笑：“九儿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听侍卫们说你翻下了皇船掉进了江水之中，我派人找了你许久都没有消息，还以为你就这么没了”

江九衣气息奄奄的道：“那掉进水里，一时被水呛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一家渔船之上。我知道你肯定会来雪皇城，便一跟了过来”

沈笑了一声，笑的不明意味，然而那双手还是在江九衣的身上轻轻的抚摸着：“你来的好巧，巧的我都有点担心了”

江九衣闻言忽然使尽了身上的力气，眸光冷然的盯着沈道：“那是因为我怕了，我真的怕了，虽然我很怕死，但我更怕的是每日逃亡，不人不鬼的活着，所以我回来了，若是你不相信，现在大可以杀了我一了百了。”

江九衣这话说的倒是半真半假，她自然知道沈不是这么容易便能被蒙骗的人，她也有赌的成分在里面，她赌的是容妃留给她的东西在沈心中到底值几斤几两。

她也想过在他手中会死，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希望能在他手中像兰格儿和白千城那般轻易的死去。

江九衣是个知道善待自己的人，至少那样不会让自己走的太痛苦。

沈的手指忽然从她纤白的脖子上拂过，然后在她略微尖瘦的下巴上一挑，问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江九衣淡然一笑，努力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我饿了”

沈哼笑了一声，松开她的下巴，放在她腰上的手轻轻一带，她便转了个圈摔在椅子上。

丰富的菜肴很快被铺满了桌子，江九衣却并不像往常一样吞虎咽，却有一种临死前最后一顿饭般的落寞和从容。

她喝了口热油茶暖了暖身子，又拿了块小点心缓慢的吃着，忽然就苦笑开口道：“沈，你有没有一瞬想过要放过我，这样的事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对方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然江九衣依然在落寞的自说自话：“知道吗？我在掉进水里的那一刻，想的竟然是后悔被你所救。如果那个雪，在陈城外，你没有将我从容若的毒手之下解救的话，我一定不会再继续经历这些苦难，我会离开的毫无痛苦，所有的追求会失去坚持的意义，那样对我来说或许是更好的归宿。”

沈笑了：“没想到你脑子进了些水，竟然会有这么多感悟。”他伸手捏过江九衣手中剩下的半块点心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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