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陡然一沉，韩王道：“本王知道了。”守城官却不让开：“请千岁立即进宫。”

韩王看了看我，对守城官道：“待本王将她送回府中，立即进宫。”

守城官道：“官家的旨意，属下不敢违，还请千岁即刻进宫。”

我握住他的手道：“我陪你一起去。”

韩王断然拒绝：“不，你不要进宫。”

我笑了笑道：“不是说好了，以后不管是福是祸，我们一起承担吗？我不想在家里等你，那样更难受。”

韩王凝视着我的双眼，点点头道：“好。”

我们一起踏入宫墙，让这座朱红的宫殿迸发出活力，依墙而落的垂柳如瀑，妆点了甬道，花开得极绚烂，一树树姹紫嫣红，明媚了。蜂蝶飞舞，各种花香混在一起，变成了奇异的香气。宫殿也变得轻灵，仿佛褪去了冬日的沉重。

我们被带了福宁殿，这是皇帝的寝宫。皇帝在此起居，远远就可以看到宫殿外的繁花似锦一般。明黄的琉璃瓦下是的殿门，人站在殿门口都觉得渺小起来。

我们被带了进去，大殿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皇帝穿着明黄的常服，半卧在美人靠上，微微眯着眼，像是一头猛在打盹。大殿的窗户半开，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棱，铺了一地碎金。

我们忐忑不安地跪在他面前，韩王道：“儿臣叩见父皇。”

没有回答，皇帝像是未曾听见一般，依然躺在美人靠上，毫无动静。

韩王又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风吹进了大殿，几许花瓣飞了进来，落在我们面前，树影映在地上，像是在跳舞一般。这个大好的日子，我们却像待宰的羔羊，忐忑不安的等待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剑落下。

我跪得膝盖略有些疼痛时，终于听到皇帝开口道：“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韩王没有做声，皇帝站了起来，金黄的丝履走到我们面前，重重地一脚踹在韩王身上，“孽障！”

不偏不倚踢在韩王的伤口，韩王吃痛，面极其难看，闷哼一声，却依然地上没有动。

皇帝用力抬起我的脸，大力捏紧我的下巴，目光怨毒地望着我：“朕和你说过的话，你都不当回事是吗？你到底要毁掉朕的几个儿子？”

我疼得喘不过气来，浑身抖个不停，皇帝冷冷道：“红颜祸水，等你没有这张脸了，朕倒想看看，你凭什么引朕的儿子。”

韩王大惊：“父皇！此事与她无关！她只是被李继迁挟持走的！”

“李继迁挟持？”皇帝的目光依然如冰，“李继迁为何要挟持她？”

韩王忙将前事细述一遍，皇帝的手未松，目光越发的冷，“这个李继迁吃准了你们两个人为了女人而不顾一切，哼，说不定她还是受李继迁指使的，你可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韩王叩首道：“儿臣知道。”

“知道？”皇帝冷笑一声，“你究竟知道什么？你可知道她那个银匠哥哥根本不姓刘，而姓龚？你可知道他根本不是她哥哥，而是她的未婚夫？五两银子卖给龚家，刘娥啊刘娥，你真是撒得弥天大谎。哄得朕的两个儿子为你痴，一个为你疯疯癫癫，另外一个连朕的话都不听，居然敢私自去往边塞，结外将，你可知道这是弥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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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安静，偌大的殿堂没有一丝声音，只听到风吹动树叶沙沙的响声，一朵花飞落到我面前，开得正好之时，却突然凋落，像是被人刻意摘折。

阳光晴好，我却如同被丢入冰窖里一般，冷得瑟瑟发抖。我不敢看韩王，甚至不敢多说一个字。

皇帝似乎很满意眼前的形，他捏着我的下巴问道：“刘娥，朕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不说话，皇帝的手如同铁钳一般，一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龚美像审视货物一样审视我，“到底是不是？”

“是。”我虚弱地吐出一个字，皇帝厌恶地扔下我，对韩王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要不要朕替你好好问问？”

韩王没有说话，皇帝又道：“朕既不打她，也不骂她，就当着你的面问她。”

韩王依然地上没有说话，皇帝冷笑一声：“你还是朕的儿子吗？连当面审问一个女人的胆量都没有。”

韩王突然抬起头来道：“父皇，儿臣问什么都可以吗？”

皇帝冷冷道：“可以。”

韩王转向我，面无表地问道：“刘美真的叫龚美吗？”

我蜷在地上，说不出话，只微微点头。

“你真的是被卖到龚家的吗？”韩王的声音如同利刃般扎得我浑身发抖，我闭着眼缓缓点头，眼泪滑了出来，心底一片冰凉。

韩王许久没有再问话，皇帝冷笑一声：“就这些？朕刚都问过了，让朕替你来问问吧，问问她凭什么能从逆贼赵廷俊那里逃出？对元佐到底做了什么？她和李继迁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结？这次她居然能够从契丹安然无恙逃出，其中到底又有什么秘密？”

韩王依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像是从未见过我般疏离，那目光叫我越发难过，我很想说，我和刘美并无瓜葛，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许久后，韩王忽然道：“我最后再问你个问题，你说你心里有我是不是骗我？”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一边泪一边拼命摇头，“不是，我没有骗你，我的心里只有你，所有的事我都可以解释……”

“父皇，儿臣问完了。”韩王叩首道。

皇帝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韩王叩首再三道：“儿臣不知道其他，但是儿臣只要知道她心里有儿臣就够了。”

皇帝气得浑身哆嗦：“赵元休！你是要把朕气死是吗？你为了这个女人是不是连命都不顾了！”

“儿臣没有参与过她的过去，也不知她的痛苦，这是儿臣的遗憾，儿臣和她相的这些日子，儿臣相信她，只要她说是，那就一定是。”韩王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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