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坐在高的萧太后，她今天心极好，和臣子们频频饮酒，只是对韩德让的度颇耐人寻味，韩德让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她却似未瞧见一般，只和旁边的甚至下手的大臣们说笑饮酒，不曾多瞧韩德让一眼。韩德让似乎也有几分躲b，都不曾正眼看萧太后，全然和那天我们在山洞里看到的亲昵模样大相径庭。

潘惟吉抿了口酒，对我笑道：“到底还没公开，在人前也要做些样子。”

我望着他们盖弥彰的模样，喃喃道：“他们这样算幸福吗？”

潘惟吉歪着头看我，“不然怎么样呢？”

“我想他们两个肯定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即便全草原都知道他们的事，只要有一天他们不举行婚礼，都只能这样吧。”我悄声道，“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们的故事才会这么打动他们。”

“这由不得他们，一个是太后，一个是臣子，岂能那么容易在一起？身在高位者，并不能都为所为，也有许许多多的不得以。”潘惟吉随手揪下一片草叶子贴到唇边吹了起来，他吹奏出从未听过的乐声，在这热闹的晚却有几分凄凉，听得叫人泫然泣。

远一枚明月又圆又亮，贴在草地上，草地上泛着银光，像镀着银边一般。念如水涌动，我想念千里之外的汴梁。想念它的热闹繁华，更想念住在那里的人。念如此美好，抚w我因为恐惧而时刻想要退缩的心。

“你说我们以后会怎么样？”我喃喃问道。

潘惟吉停下了吹奏，冲我笑了笑：“何必为以后烦恼？能活到哪天算哪天，说不定我都活不到我担忧的那刻，那我此刻的担忧又有什么意义？”他站了起来，修长的身姿映照在火光里，双眸似天空的星星，看着很近却很遥远，“我早就亡了，又没了爹娘，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他拈着树叶吹奏起来，乐声变得无比欢快，周围的人听着跟着一起跳起了舞。

潘惟吉笑了起来，和他们一起跳起了舞，火光印着他的笑容，又快乐又寂寥。

一曲未完，敬酒的人都挤了过来，潘惟吉来者不拒，每碗都干得干净，三碗下肚，他的脸变得通红，我连忙拉住他悄声道：“少喝些。”

潘惟吉笑道：“契丹人的风俗是这样，他们敬酒必须喝完，我怎么能不喝？”

正说着，还有人来向我敬酒，我有些傻眼，我全然没有酒量，正不知该如何时，潘惟吉接过了酒碗替我一并饮了，敬酒的人不服气，比划了半天，大概的意是说这酒不该他喝。潘惟吉却笑着指了指我的肚子，又比划了半天，那名契丹人露出惊喜的表，又向他敬了一碗酒，拍了拍他的肩膀才离开。

我看地纳闷：“你和他说什么了？”

潘惟吉擦了擦嘴边的酒笑道：“我和他说你怀孕了，不能喝酒，我替你喝，他就来恭喜我。”

“什么？”我失声喊了出来。

潘惟吉哈哈大笑，“这个借口难道不好吗？难道你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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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恨地盯着他，“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潘惟吉挤挤眼笑道：“反正又没人在这里，你怕什么？”

正当这时，好几名契丹人都走了过来向潘惟吉敬酒，无一例外地都在比划着肚子，恭喜潘惟吉。潘惟吉看着那么多碗酒，咽下一口口水问道：“要不，你来？”

我摸了摸肚子，笑道：“孕怎么能喝酒？”

潘惟吉翻着白眼看我，又对着契丹人比划了半天，契丹人却不依不饶，潘惟吉眉头一皱对我道：“你给他们唱个歌吧，让我少喝点。”

我好笑地看着他，“这能行吗？”

潘惟吉忙点头：“我和他们打个商量，我要是真喝多了，一会怎么去打雁？”他不等我同意，忙向契丹人比划起来，这几名契丹人倒也好商量，俱都同意了。

潘惟吉对我道：“行了行了，你就随便唱支曲吧，我给你伴奏。”说着拿着叶子接着吹奏起来。

我见状便唱了李煜的那首《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又东风，故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向东。

开口第一句时，潘惟吉抬头看了我一眼，继续埋首吹奏，曲调慢慢变得哀婉，他吹得的乐声近乎呜咽。热闹的歌舞都停下来了，只有我的歌声在草原上飘。

一曲终了，潘惟吉放下吹破了的叶子，端起一碗酒狠狠饮了下去。风很大，吹得篝火哔薄作响。

忽然有人说了几句契丹话，其他人开始叫嚷起来，纷纷挤向我们，其中一人走到我面前，仔细看我的脸，然后大喊起来。

我见势不妙，对潘惟吉道：“这个人不会认出我来了吧？”契丹人纷纷举着兵器将我们围在当中，对着我们说许多话。

动很快惊动了韩德让，他走过来听完契丹人的话后，打量了我两眼，问道：“你去过雁门关？”

潘惟吉反应极快，拉着我往圈外一冲，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拉着我往马廊跑。契丹人的反应也极快，举着剑向我们砍来。潘惟吉将我扔上了马背，跟着跃上马背，将我用力压在身上，伏着身子往b围圈外冲。

我只听到剑在空中呼啸的声音，还有箭矢破空的声音，什么都看不见，马在疯狂地奔，它似乎挨了一，痛得拼命挣扎，想要甩脱我们。潘惟吉死命地夹紧马，不让它甩下我们。

喊杀声渐渐小了，耳畔只有风声。天渐明，马亦跑乏了，慢慢停了下来。潘惟吉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我被他压得喘不过气，轻轻顶了他一下，他没有动静，我用力顶了一下，他居然像个破麻袋一样摔下了马。我心里一沉，往地上一看，他的后背密密麻麻了许多箭，鲜血染红了他的后背，他如同一个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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