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宝衣和卓衣蜓的两个问题问得柯学面红耳赤，只好尿遁。

忍冬悄声问道：“一哥，你知道她们这两道题的意不？”

我老老实实地说道：“惭愧惭愧，我不知道。”

忍冬竟然得意地笑。

我也脸红了，问道：“莫非你看得懂文言文？”

忍冬说：“看得懂一点，你小时候在私塾读书，我也能跟着去听的，你忘记啦？”

这都是我穿越之前发生的事，我哪记得。我连毛笔字都不会写。

忍冬指着韩宝衣的那道题说：“这道题的大概意是，只要打仗，肯定就会死人，杀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不z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策。最近边境多事，朝廷正在讨论征伐之事。如果能够通过外交方面的努力从而达到罢z息兵的目的，那才是最好的。对此，你有什么意见？”

这种事关家百万百姓生死的事我哪答得上来。我反应过来柯学不是听不懂题目，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想起我那个时空经常看的一些z争电影，勉为其难地信口开河：“自古以来，弱无外交，落后就要挨打。咱们大唐只要保证人民百姓安居乐业，农业经济自然而然地就会上去。另外一方面，军队多多训练，保障后勤，皇帝不要再万里之遥的朝廷遥控边防部队，放权给将领，那就差不多了。不过，咱们在z略上藐视敌人，在z术上重视敌人。对敌附近的势力分化打击拉拢，远交近攻，合纵连横，就基本万无一失了。”我说了一大堆，其实都是空话话。道理谁都明白，只是看谁在细节上落实得更好。

尤意枯和韩宝衣不住点头，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度。

忍冬笑道：“一哥，你说的东西我虽然听不懂，但是看起来挺厉害的。”

我谦虚道：“哪里哪里。第二题呢？”

忍冬翻了翻书，解释题目：“《诗》《书》《礼》《乐》，这四本书，是治军的根本。恩威并重，赏罚分明是z场取胜的必备手段。前不久，军队在安南打了败仗，很长一段时间都士气不振。现在朝廷要重振均为，苛求将。你们都是江门子弟，善于枪剑戟，知兵法军机，你们打算如何恢复时期？请你根据所学的知识，结合现状，充分陈述大唐将士威加四海的方略，不少于八百字，诗歌除外。”

这道题细化到军队的治理了，我更是连门都摸不着。

我只好接着刚才的废话延续：“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所以在军队一定要加强想教育，充分弘扬忠君爱基本品德，保障伙食质量和其他后勤供应，公开军官升迁细则，定期体检，定期进行实z演习。剩下的……我编不下去的。我是个只有缚鸡之力的穷书生，对军事一窍不通。”

尤意枯摇着扇子微笑，不置可否。

我脸上一热，抓紧时间转移话题，看到尤意枯扇子上写满了字，便说道：“老丈，见您扇子上遍布诗词，能不能借我看看啊？”

尤意枯把扇子递过来，说：“当然可以。”

我把扇子打开，正面写着魏晋时期著名女诗人苏若兰的《璇玑诗》。

璇玑诗可是一个了不得的诗词体裁。璇玑诗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回文诗。这种诗横竖都有二十九个字，全诗一共八百四十一字，无论正着读，反着读，横着读，竖着读，还是交叉读，都是有韵有仄的诗。更奇妙的是，无论当做三言诗，四言诗，五言诗，或者七言诗，都读得通。这算是古人文字玩文字游戏玩到极致。

这扇面的面积不大，竟然录着这么长的一首诗，都是蝇头小楷，就跟我大学时期考试作弊用的微缩字体一样工整。扇面最下方有三个落款，一个是黑齿老人命书，一个是女弟子卓衣蜓谨录，最后一个是女宝衣谨录。落款下面分别是印章，印章的字我不认识，想必是他们三人的字或者号。

柯学尿遁回来，见我们在把玩扇子，不再讨论考题，脸上的表就轻松了许多。他向尤意枯请教道：“施主，我见你这号称女子学院，先生和学生都充满了书卷气，可是在这院子里怎么一本书都没看到啊！”

他这一说，我也反应过来，就说书院里差点什么呢，原来差的是书。可是尤意枯韩宝衣和卓衣蜓三人，出口成章，见识不凡，明显是饱读之士。

尤意枯开口笑道：“我黑齿有个传说。当年我们黑齿的祖先仰慕天朝文化，来到中原大地到一家书院做看门人，日看书，睡觉的时候也趴在书简或者书页上睡，长期以往，牙齿就被墨水染黑了。天朝当时还是汉朝。汉朝老爷见祖先喜欢看书，就送了他满满一屋子书。他就整天待在书里面不出来，结果浑身上下都被墨水染黑了。祖先回到黑齿境，把天朝文化带给当时还是野人的百姓，这样才建立起家。百姓们崇拜祖先，就模仿祖先把自己染成黑人。千百年后，人们不用染，生下来就是黑齿黑肤。”

我赞道：“原来全人民都爱墨香。不如改名叫墨香得了。不过，老丈，你还是没交代为什么没有书啊！”

尤意枯叹道：“我百姓虽然爱看书，但是境树木比较少，荒野戈壁居多，没有造纸的材料，所有无法印刷。我们想看书的话，得穿过黑丝聂耳劳民大人君子去大唐境买，成本高昂。大唐也有商人带着书来我黑齿卖，只是一经过君子和大人，就被当地的百姓抢一空，我们只得重金向别人买二手书。有时候有钱都买不到。假设亲友家里拥有一本书，那可了不得了，我们就去借来迅速背诵，记于心。别人很快就要催着还。”

我叹道：“看一本书还真是艰难！”

尤意枯苦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家的百姓各个都是一目十行的人，读书非常快，所以书更加不够读。在这里，书比黄金都要贵重。我们黑齿从来都没有盗贼，你把金元宝银元宝放在马上也没人捡。我们有个说法，见了不义之财不能捡，叫做临财毋苟得。不过呢，要是看到某户人家窗户上有一本书忘记收回去，就把毋苟得三个字跑到九霄云外去啦，不是不问而取，就是坑蒙拐骗，非得把书弄到手不可。你说这些人是小是盗贼，其实不合适，因为他们不金银财宝。可是他们行的的确是盗窃之举。读书人能叫么？那叫窃。所以我们不管他们叫小，而是叫做小窃。”

我忍不住大笑：“原来读书人不叫叫窃的典故是从这来！”

尤意枯正道：“小哥儿莫要笑。家里有藏书的人，不怕多鱼的将军，不怕安南的人肉炸弹，单单只怕这种小窃。所以他们都把书深藏在屋。如果不是至亲好友，都不外借的。我书院中其实也有书，我的外孙女和我的学生都已经烂于心，所以不拿出来，免得他人觊觎。”

我们都被黑齿人勤奋好学的神所打动。可惜我身上唯一一本珍藏版的金麟岂是池中物已经送人了，没有别的书。柯学身上倒是随身携带着不少的书籍，都是跟算卦看相有关，还有一些宗教典籍。柯学一股脑掏出来，都送给尤意枯。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大喊：“有书香！快来抢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院门就被人推倒了，黑压压一大群人冲进来拼命抢书！老龙钟行将就木的尤意枯大怒，喊道：“都是我的书！抢什么抢！快把书放下，不然我就要出绝招了！”

没人搭理他。

韩宝衣和卓衣蜓哭道：“我的书啊，给我留两本！”

尤意枯盘坐下，嘴里念念有词：“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我大惊，慌忙捂住忍冬的眼睛，同时我自己也闭上眼睛。

尤意枯大喝道：“光明之剑！”

陡然间，光明大盛，我即使闭着眼睛也感觉被一千盏远光灯照似的，眼睛隐隐作痛。

尤意枯光明之剑的造诣比蓝主决要强得多！

“让你们抢老子的书。亮瞎你们！”

我不敢睁开眼睛，只听到尤意枯把人踹出院门然后捡起书本的声音。

久，尤意枯笑道：“三位贵受惊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睁眼一看，尤意枯又恢复到半截身子入棺材的衰老模样，刚才那些抢书的人都已消失不见。

我们佩服尤意枯老当益壮，喝了两杯茶后自行离去，免得耽误他们备考。

回到人烟密集。我端详上行人，瞧见他们无论男女，都是满脸书卷气，浑身风意，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就是形容他们的。而且他们虽然浑身漆黑，但是隐隐约约透出一股墨香。

我做了个假设，如果他们变成白的皮肤，那股书卷气反而会少很多。

忍冬小声说道：“一哥，我现在走在他们当中，觉得好自卑啊，他们都爱读书有学问有气质。我却没有。”

我也忍不住自惭形秽。“以后要多读书啊，不然碰到真正的读书人，气质和形象都被他们无地碾压。”

柯学半闭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西门庆聒噪道：“还好老子是一只鸟，就算没读书，别人也不会笑话我没文化。哈哈。”

街上到都是读书声。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

“上善如水，水善利万物而不知……”

“牛顿力学第一定律，物质有保持静止或做匀速直线运动的惯。”

西门庆叫道：“不对啊，这个时代哪来的牛顿力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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